那是个天气炎热的夏日中午,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旅行疲乏的我们,急忙找了家餐馆纳凉、吃饭。似乎受天气的影响,餐馆里的来客也都略显烦躁。
这时,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孩子——一大一小 小,一男一女,都七八岁的样子,黑黝黝的皮肤,乌糟糟的头发,细胳膊细腿,臂弯里挎着个竹篮,看上去挺沉。来到近前,我才看清他们的脸蛋:巴掌大点的小脸上长着清秀的五官,尤其那明亮的眼睛像一方清潭。但从他们的眼神中,又似乎难见七八岁孩子该有的活泼与可爱。
旁边的阿姨附在我耳边,悄悄告诉我:“旅游地常有这样的小孩,被父母指派来卖东西。大人用小孩打同情牌,专骗外地游人的钱。小包花生,起码卖你个十块二十块!搁超市里,起码买两三包呢!”我心中不禁“咯噔”一下,天下竟有这样的父母?
果然,这两个小孩一-前一后,各走到一桌前。可能那两桌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吧,还没等俩孩子开口,就像赶苍蝇似的驱走他们。小孩也很知趣,默默闭上刚要张开的嘴巴,快怏地走开了。接着,他们又来到另一张桌前。嚷得最厉害的那位,像是个富二代,点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,脖子上的金链子有细铁链粗,应该不会介意这俩孩子小本的零售吧。没料,这男人的反应比刚才那两桌更为激烈,他粗大的黑眉头拧到一起,斜眼一扫俩小孩,吼道“走走走! 惹人烦!”俩孩子愣了一下,就又悻悻离开了。
很快,两个孩子就来到了我们这一桌前。一直在观察别人的表现与作为的我,却没仔细想过此情此景我该如何选择。想起了阿姨刚才的话,我暗中作崇的自私心与怜悯心打起了架,平时那点有限的零花钱让我选择驱赶这两个“专骗外地游人”的孩子。
但在我无意一瞥中,我与女孩对视了个山那充满渴望的纯洁的眼神啊,融化了我心中的最后一块冰,也唤醒了我藏在心底的不忍。正沉思间,小女孩望着我,试探地问:“姐姐,买袋煮花生吧,十块钱。”我毫不犹豫地说:“买!给姐姐拿两袋,好吗?”女孩愣住了,她暗淡的眼神里流露出欣喜,嘴角上扬,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,一只手使劲扒拉着臂弯里的篮子。就在这时,我看见了她细小的胳膊被篮子勒出的深深的红印。我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她,也接过了留有余温的两袋煮花生。她高高举起我刚给的二十元,兴奋地转身对着不远处的男孩喊:“阿弟,看!我卖掉花生了!”她眉间洋溢着孩子特有的欢欣,那二十元,仿佛是她得到的一笔巨大财富。
二十元,对能赴远旅行的人来说,也许就是饭馆的一道普通小菜,但对于这对七八岁的姐弟,却成了他们的莫大欢喜。我不愿去想阿姨的话,我也不愿去想这对小姐弟背后的家庭,我只是想在那眼神确认的瞬间,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希望相信善良,传递温暖。
我请同行的家人品尝了刚入手的煮花生,虽然数量有限,但味道要比我们想象的好得多。我们感慨不已,开始争论。也许,阿姨对眼前一幕的判断终究是对的,但我依然觉得,面对此事的选择,我也没有错!我也坚信,自己的选择是美好的!
争论最终无果,于是只能和解:大人与孩子,对世界的认知与选择,也许注定不太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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