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传来一阵阵蝉的鸣叫声,时而独奏,音律婉转轻盈,好似小河涧溪嘤语款步;时而联唱,曲调高亢沉浑,宛如大江长河奔腾疾行。那缥缈美妙的声音此起彼伏,跌宕连绵,好像又回到了童年的那片小树林。
外婆家坐落在一个小山村里,门前屋后,河畔山脚,都种满了各种树木,一年四季绿意盎然,繁花似锦。尤其是夏天,柳树柔枝飘飘,槐树枝繁叶茂,石榴花酷似一团火红的朝霞,栀子花仿佛一片洁白的云朵……
六月骄阳似火,高大树木上的叶子都被烤蔫了。蝉鸣声声响起时,捕蝉的孩子便也来了。和一团黏黏的面筋,粘在长竹竿的一头,仰头绕着大树转,寻找蝉的踪迹。瞧见了,就举起长长的竹竿,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靠近蝉,瞅准时机向蝉身上一粘,蝉就束手待毙了。捕蝉要有很好的耐性,还要常常仰着头,所以我不喜欢。
而我喜欢的是雨过天晴,跟外公到树林里找未蜕壳的蝉,我们这里称它为“知了鬼”。地上很潮湿,正是“知了鬼”爬出土的好时候,更是捉“知了鬼”的好时机。我们仔细地查看树干和树下,翻着乱石杂草、枯枝败叶,一看见地面上有个小洞,就立刻用手指戳,越戳洞越大,轻轻试探着伸进一个手指,会触到正在往外爬的“知了鬼”。它正在里面蠕动呢,有时还会用两个利爪挠你的手指,把洞挖开,就把它擒住了。但也不是所有的洞里都能找到“知了鬼”,如果洞口已经大得如同外公的手指那么粗,多半是“知了鬼”已经爬出洞逃之夭夭了。也有的洞口很小,却不是“知了鬼”的家,而是小蚂蚁的家。“知了鬼”一钻出洞就急匆匆地爬上树干,可惜它的速度实在比蜗牛还慢,还没爬高,外公一伸手就把它捉了下来,关进一个玻璃瓶里。有的“知了鬼”比较幸运,在人们还没发现它时,已经爬到高处,蜕了壳,爬上了树梢,只留下一个完整的空壳趴在树上。外公也把它拿下来,据说,蝉壳可以入药,所以我们把收获到的蝉壳全卖给了村里的医生。
擒来的“知了鬼”,被外婆洗干净放在碗中,撒上一层细盐腌制两三天,丢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色就可以吃了。香气飘来,馋得我直流口水。外公把炸好的“知了鬼”一分为二,我吃它柔软美味的腹部,有利爪和硬脑壳的部分外公吃,不一会儿,一碗香脆的油炸“知了鬼”就一扫而光了。我打着饱嗝,抹抹油腻腻的嘴巴还回味无穷呢!
窗外,树上,蝉微微颤动着翅膀,依旧倾心地歌唱着,随了枝梢的摇曳,流线地飘摇。正如南朝萧子范所写“流音绕丛藿,余响彻高轩”。心也渐渐随着那嘤嘤的音韵,如乘了一叶轻舟,徐徐在歌声里缓行……
原创文章,作者:大海,如若转载,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tqzw.net.cn/chuzhongzuowen/16337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