茗茶,唯有细火慢煮,才能沁人心脾,清香久远。
阳光不会因我那烙印一样的可怖的红叉有丝毫衰减,反而像那卷子一样刺痛了我的双眼。明明已经练了那么多题了,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?烦闷不安的我转身走向爷爷家。
门没锁,爷爷在家。我打开门,地上的盆栽还整整齐齐,吊兰摇动细叶,茉莉散发着幽香,就连小小的多肉也胖嘟嘟的,十分可爱。可是被卷子所困的我却无心欣赏。
房子里还弥漫着袅袅茶香,爷爷在里间泡茶。我走过去,他拉了一张竹椅:“坐下吧。”拖着烦躁的身子,我重重地仰面躺了上去。老旧的竹椅立刻开始呻吟。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烦闷,沉默良久,将一小杯茶推到了我面前:“尝尝。”阳光揉碎在水面,幻化出我苦闷的脸,我伸手拿过,一饮而尽:“好苦!”我五官扭曲,似乎要将茶水吐出来,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解。
或许是苦茶的刺激,我清醒了一些,从竹椅上坐了起来。爷爷将茶壶放到炉子上,任由火舌舔舐壶底。不一会儿,一缕轻烟飘起。
等待了好长时间,爷爷都已经眯起眼,好像在打瞌睡了,但丝毫没有将茶壶取下的意思。我急了。由炉火烤着的里间暖气十足,我早就口渴难耐了。等不到爷爷动手我就自己将茶壶取下,斟了一小杯。看着升腾的热气带着清淡的茶香,我心想这一定是一杯好茶。等到稍稍冷却,我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“还是好苦!”
或许是我的叫声惊到了爷爷,他睁开眼,明白了事情。“你还是太急了。”他笑了笑,又将茶壶放了上去,“等着吧。”这次我学乖了,就静静地坐在竹椅上,看着轻烟袅袅,周围弥漫着茶香,倒也别有韵味。竟然渐渐忘了那张试卷。
不知过了多久,爷爷将茶壶拿了下来,缓缓斟了一杯递给我:“再尝尝。”我接过,小啜一口,味道竟大相径庭,像是一股清流,从山间潺潺而来,挟清香而入,裹干燥而下,浸透了烦闷的心田。果然是好茶!
爷爷品完茶,慢悠悠地说道:“煮茶需用细火慢煮,方能沁人心脾,清香久远。”
我不觉顿悟。现在的我,正如先前的茶,苦涩、凝结而不通彻,被我忽略的那一次次考试与练习,其实就是煮茶的炉火。我只有经过漫长的等待与煎熬,才会升华成真正的好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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