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牙牙学语,到考场上奋笔疾书,无时无刻没有她的辛苦,似乎在求学路上的,不是我,而是她。
她说,她总会在梦中醒来。这,我知道。有时半夜醒来,会听到她低声的絮叨。我问她,梦见了什么?她说,梦见我考试不及格,抑或是什么时候走丢了。我听了,轻轻笑,黑暗中握住她的手,却是满满的汗。她说,她总会在白天上班时莫名地走神,想到她的秋娃子,该是好好的吧;她还说,她总会看着洗晒后我的衣服,俯下身闻一闻,上面还留着我的肤香。
母亲的那辆“古董”电动车,已经三年了。前段时间,反光镜不见了;过些日子,车架上的塑料被磕碰了一大块;再后来,就哪哪儿都开始响了。我说,车该换了,上年纪了。她摇摇头:“不行,还能忍忍呢。”再过几个月,车灯也不亮了。我有些担心,這样,夜里骑车不安全。她不说话了,隔天,车头上缠了一样东西,是家里的旧手电,包装丝、胶带,里三层外三层的,好像一个骨折的病人。
母亲对钱,很是舍不得。她从来不随便给自己买衣服。但对我,却毫不吝啬。裙子、花衣、丝巾、鞋帽,恨不得“武装”到牙齿。那年岁末,家里因为建了新房,欠了债,经济拮据,父亲在外打工还没有回来,托人带回几千元。母亲的脾气很倔,她不愿向自己的父母开口,弄些钱来,只是自己蛮干。大年三十晚上,别人都在看春晚,她坐在楼梯上,拿出零零碎碎的纸币来,对着账本一遍又一遍地数着。我望着她手中那些皱巴巴的钱,又看看她笃定的眼神,她在那儿像是对我,又像是自言自语:“看看,看看,今年还是有剩的,钱都还上了。秋娃子,咱家还是有钱的,给你包个大红包!”
母亲的那辆老“古董”还未退休。放学路上,我坐在后面,总能听到它咿咿呀呀地叫。我对母亲说:“妈,你听听,你的‘宝马在埋怨你呢,它该休息了。”母亲不以为然:“还没到时间呢,它还能骑些日子呢,等你到外面上高中了,它才能‘下岗呢。这车啊,就跟人一样,经常遇坑洼,碰到上坡路,慢慢地爬着爬着,咬起牙来,忍忍就到目的地啦!”“要是,要是我考不上重点,怎么办?”“呸呸呸,一天到晚,净说胡话,怎么会考不上呢。你看,我的车破成这样,它都在坚持呢!”
这些话,可能是在生活中我和母亲说得最多的话了。她朴素的话语中,蕴含着的是大大的智慧。
小时候,读到“杞人忧天”的故事,问母亲:“妈妈,天塌下来怎么办?”“高个子顶着呗!”她摸摸我的头。“那,要是高个子顶不住呢?”她弯下腰:“那妈妈替你撑着!”目光坚定。
现在,我总常常想起这些话,细细品味:妈妈,您确实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,为我撑起一片蓝天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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