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伤可以有,但不是生命的全部,人生的马车总要向前走。
曾祖母曾眼神灼灼,在曾祖父的葬礼上说起这句话。她的话掷地有声,几乎凝住了所有人流下的泪水,我望向她,她的眼角晶莹。
记得还年幼的时候,曾祖父牵着我上街买米糖。才至街头,我便踮起脚,伸长脖子,看街尾是否有个穿围裙的花胡子老头,坐在那里守着黝黑的“长筒”。看见了!便挣开曾祖父的手,飞一样朝前跑。他一笑,冰冷的街角都亮了。
老头转着爆米花机的把手,一圈、两圈、三圈……数也数不清了。闻到了米糖的香,愈发浓郁,冲进鼻翼,久久不散去。“要响喽!”花胡子老头站起来,胡子抖一抖,笑着喊。我便慌忙捂住耳朵,站在身后的曾祖父,用他的大手帮我覆住耳朵,温暖如炭,那惊人的爆炸声,我便不怕了。
“砰”,蜂拥而出一片雪白,香气四溢惹人驻足。你不知道那米糖有多香甜呦!原本土黄色的米粒,在漫长的隧道中,不知向前走了多久,在重见天日的一刻,竟然出落得嫩白如初生的蝶儿,翩跹而至。
一次又一次,我大快朵颐。从未回望过曾祖父在我身后的神情姿态,可心里,却早已把他与甜蜜联系在一起。
再回今朝,我的甜蜜可不是置于白布之上,要离我远去了么?
傍晚时候,我上街去买些茶点。在那方熟悉的街角,我回头凝望,目光被黝黑的米花机牵住了。洒落一地的米花,深蓝色的围裙,土黄色的手,花白的胡子呢?抬眼望去,对上一张格外年轻的脸,低头奋力转着把手,脸庞上依晰是老头年轻的影子。难道时光倒流了?我有些恍惚。
小师傅的面前站了一对爷孙俩,孩子欢快地笑,围着他四处转,惊奇的模样好似雏鸟,生机活力在四周飘荡。爷爷站于一旁,任由岁月流逝,也消不去他脸上的笑,那温柔的样子,使他年轻了好几岁。我不禁驻足,经询问,小师傅说:“我爸累了,我正放假,刚好‘子承父业。”
我笑了,岁月是向前走了呀!那些不会随时光而消散的回忆,在时光过滤中,只会越发精致真切,狠狠陷进心坎里。我们不能左右前进的步伐,莫不如把悲伤藏在心里,生活窘迫以及亲人逝去都好似那土黄的苞米,在坚定脚步的孕育扭转下,“砰”的一声,化作前进的无限动力,洒进人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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