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多年后,还是忘不了大黑山下的那一片海。海涛冲刷着礁岩,如刀削的山壁高高地矗立着。从山顶的角度俯瞰大海,椭圆形的海水翻着波浪。天地之大,人之渺小,心胸也随之豁朗开来。
那是一段孤旅,每一次走几十里山路,坐在那儿呆呆地驻留半日的光景。山高林密,海深浪高,天地唯我,孤旅独行。人生需要与寂寞对话,当沉浸在这一方天地中,感受那无边无际的广大,这就是一场修行。
海的远处,巨大的货轮慢慢爬上来,进入到海的波心。天海线上,是一片苍茫的蓝色,美丽的迷幻人的心灵。想象着那儿隐藏着不可见的海市蜃楼,里面住满了芸芸众生。总是很疑惑,那儿会不会有另一个我,也是如此的孤独呢?或者,有一个心中追寻的梦中情人,在那里苦苦地等待呢?
曾经高声朗诵着海子的诗,向着大海声嘶力竭地呼喊。“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……”幸福的泪水漫过脸颊,想着所有的亲人,以及爱过和爱我的人,心中充满了满满的感动。心灵维度可以让人俯瞰曾经的自己,想象着我就是那海里挣扎的一叶小舟,浮游在人世的苦海。
山壁直下,海边上是错落有致的礁石,光滑的就像被打磨过一般。偶尔会有人在那里海钓,人小的就像一块小小的石头一样。大部分时间它们如我一样,孑然一身,孤独地守望着大海,任凭海浪的拍打。
山顶上是密密的山林,小草柔软地铺满整个山坡,这是人间的天堂。此刻它们全都属于我,护佑着我孤独的身影,彼此心灵拥抱着心灵,交换着美丽和爱。如果这就是拥有,希望是一万年。
雨中的海风平浪静,山风轻抚,海浪舒缓,就像一首熟悉的歌,萦绕在耳畔。它们和我,又是几世几劫的缘呢?这山、这海、这涛声、这摇曳的树影、碧草如茵的山林,还有鸣叫的鸟儿,寺庙远远传来的钟声。雨中不归客,天地寂寞人。
冬日的海依然蔚蓝,山林褪去绿色。下雪的日子里,远足看海。那一树的白,仿佛开满花的山。大黑山纯净得就像一个美丽孤傲的少女,于雪中亭亭玉立。感受这天地万物的造化,冷的是身,暖的是心,拥有的依然是这份独享的美景。
山风呼啸的日子里,海肆意狂舞,它们一浪接着一浪地冲向山壁,呼吸间能闻到大海的气息。岿然不动的大黑山一任狂涛惊浪,兀自顾盼神闲。山壁上的我,被风吹的蜷缩在大树下,依然向往着那片美丽的碧蓝。约期不改,情念恒坚。这就是大黑山、海和我。
多年以后,还是执着地认为,那是我的世界,一个人的孤旅。那里的阳光、月影、山林、小草、礁石、海浪都熟悉我呼吸的味道。只是,身再也抵达不了,唯有心的魂牵梦绕,在长夜的梦里,独吟着“春江潮水连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。滟滟随波千万里,何处春江无月明!……此时相望不相闻,愿逐月华流照君。鸿雁长飞光不度,鱼龙潜跃水成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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