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喜欢读书,尤其着迷于纸质的经典名著,它带给我丰富神奇的想象空间,还有长久有益的回味。最近连读《老人与海》三遍,赞叹玩味不已。
出海
一个老渔夫,出海八十四天没捕到一条鱼。第八十五天,天不亮他就出海了。一人一船一大海,不是观光旅游,也没有先进的捕鱼工具,更不能沉浸在《渔夫和金鱼》的童话世界,老渔夫圣地亚哥的现实问题是生存,靠捕到鱼才能生活下去,那个小徒弟马诺林就是因为跟着他出海四十天一无所获,不得不被父母安排到别人的船上去了,虽然这个孩子打心眼儿里佩服并相信他一定能捕到大鱼。从这一点推测,也许老人这次出海,还有些许为尊严而战的意味。
紫色大鱼上钩了
天刚亮时,老人已经到了比预期远得多的地方,他分别在船的不同方位放下了四根钓线,钓饵是马诺林为他准备的新鲜的沙丁鱼,水深分别是四十、七十五、一百和一百二十五英寻。没想到的是,正午时分,老人开始感觉到,一百英尺水下,有鱼儿咬钓饵了,凭感觉,还是一条大鱼。读到这里我以为这次出海已成功了一半。显然这是多么幼稚简单而外行的判断。从此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,老人和这条大鱼只做了一件事,就是大鱼拽着钓线,钓线拉着老人,老人带着小船,他们一直沿着向西北或北方的远海方向游动。同时,老人先后砍断了其他三根钓线,接好了八卷备用线;趁着大鱼游得浅、慢一点时,他一只手拽着钓线,另一只开始抽筋的手杀了狐鲣鱼充饥。这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渔夫,他充分考虑到了大鱼的活动范围需要更长的钓线,自己的体力需要及时补给,从容冷静独立果断,令人佩服。
俘获大鱼
第二天中午,咬着钓饵的大鱼终于露出水面,那是一条紫色的大鱼,头和背脊深紫色,身体淡紫色,比小船还要长两英尺。阅鱼无数的老渔夫视这只鱼为朋友,赞叹它的风度和高贵,甚至认为没有人配享用它。老人配做这只大鱼的朋友,因为目前为止,他深知这条大鱼最在意的不是钓钩对它的折磨,而是饥饿的折磨和对劲敌的困惑。你看,现在我也才明白,从大鱼上钩后到现在,快三十六个小时了,老人只是听任大鱼带着自己在大海上逆流而行,仿佛夸父驾着马车逐日,又像是如来佛伸着掌心任由孙悟空撒野,那份从容淡定甚至貌似迁就的背后,是他对鱼类的了解和胸有成竹。大鱼慢下来了,这暂时的平静时刻,老人把两只船桨捆在一起,架在船尾以增大阻力,使鱼儿慢下来。他睡了一会儿,吃了半片鱼和一条飞鱼。夜里他被惊醒了,是大鱼跃出了水面,老人徐徐地放钓线,大鱼连续跃出水面十几次,老人猜测:大鱼是饿了?惊着了?还是莫名的恐惧?知鱼莫若渔夫也,知大鱼莫若圣地亚哥也!
当第三天日出前第一缕晨光初露时,精疲力尽的打算向东随海流而去的大鱼,是绝对不知道,它的对手右手已被钓线弄伤,大脑不清楚,恶心,和它一样的疲软无力。大鱼开始掉头打转儿朝东游了。老人开始慢慢地尽力收回钓线,以使大鱼打的转儿越来越小,历时大约四个小时,老人终于拉近了大鱼。他开始出击了。老人放下钓线用脚踩着,高举鱼叉,尽力向大鱼的胸鳍侧后方的心脏部位刺去,他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鱼叉上。比起之前漫长的放长线钓大鱼的忍耐,几乎是瞬间之内,大鱼就死了,沉入水中,泛起的浪花几乎淹没老人和小船。大鱼翻转过来露出了白色肚皮。老人也是一阵晕厥,直犯恶心,眼前一片模糊。最后,这条比小船还长的大鱼,被老人牢牢地绑在了船边上。
此刻,时至第三天正午,我们是否可以收起好奇心,随着老人和小船返航了呢?不,一切才刚刚开始,老人载着目测一千五百磅重的大鱼返航,他半躺在船尾,勾起一团马尾藻,抖出小虾吃。我们已经对这位老渔夫敬佩不已,单打独斗,历时六十小时,他战胜了一只大鱼时,更危险和艰巨的考验来临了。
一个小时后,一条灰鲸鲨循着血腥味儿,沿着小船和大鱼的航向尾随而来。老人没有丝毫的畏惧,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应付自如。果不其然,当灰鲸鲨张着大嘴朝大鱼尾上的肉咬了一口的同时,老人的钢叉也刺进了它青灰色的脑袋,鲨鱼无声无息地沉入水中,也带走了四十磅鱼肉、鱼叉和仅有的绳子。更令老人担忧的,是大鱼又流血了,还会有鲨鱼跟上来。这时候的老人,在一瞬间,也有普通人的脆弱和退缩,他说:“我真希望我并没有钓到大鱼,而是独自睡在旧报纸上,醒来发现这不过是南柯一梦。”如果就这样服软,就这样妥协,我们可以断言,老人会和小船一起沉入茫茫大海。而就是在这个时候,老渔夫转念:但男人不是为击败而生的,男人可以被毁灭,但不能被击败。原文是这样的,”but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,”he said.”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.”我想起了不肯过江东的项羽自刎乌江壮烈,也想起南极探险者斯科特一行五人葬于冰雪下的悲壮,宁可被毁灭,也不能被打败。这时候的老渔夫,想到他还有大鱼,有棒球明星狄马乔,还可以把刀子绑在船桨上继续战斗。他从鱼尾上揪下一块肉开始咀嚼、品味,估摸它的品级。这鱼肉挺结实,汁水也不少,吃起来不柴,一定能卖个好价钱。老人一边吃着,一边等待恶战。
两个小时后,来了两头双髻鲨。一头钻入船下猛力撕扯大鱼,一头张着大嘴飞速朝大鱼被袭击过的部位咬去。看着这两头鲨鱼的手法,比起蒲松龄笔下的那两头狡猾的狼,可就显得直接多了。没有“假寐”,也没有前后夹击的战术,而是各自直奔猎物张口就咬。老渔夫只能逐个击破。先扎脑袋,再刺眼睛。一场奋力搏斗之后,两条鲨鱼皆被杀死,沉入水中。那条大鱼也被它们撕扯掉了四分之一的肉。
紧接着来了一头单兵作战的双髻鲨,老渔夫毫不含糊,看准它的大脑刺了过去,尖刀折断了。老人已经不再在意鲨鱼是怎样沉入海里的,他在考虑一只大手钩、两个船桨、一个舵柄和一个短棒,这些都可以成为武器。
日落之前,又有两头双髻鲨跟了上来。老人抡起短棒,砸向最近的一只;又奋力砸向另一只鲨鱼的脑袋。午夜时分,一群鲨鱼朝大鱼发起进攻。他用短棒拼命砸下去,短棒被夺走了,他就舵柄猛砸,眼看着大鱼的肉被吃光了,老人一无所有了。
一无所有
他发现剩下的舵柄还能插进舵槽,他就驾船行进,轻巧极了,他没想什么,也没有任何情绪。一切都结束了。
老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,挣扎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昏睡过去。
海边,那条大鱼的尾巴在船尾处高高翘起,脊骨光秃秃的,整个骨架空荡荡的。那是老渔夫的勋章。它证明了他是一位勇敢的硬汉,一位永远也不会被打败的硬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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